作者：胡显达
英雄剧《长津湖》赢得了一片赞声，这部电影再现了这场志愿军扬威之战的历史背景与深远影响，激起了人们对志愿军舍身杀敌、保家卫国的崇敬之心与景仰之情。
当年，志愿军与美军在冰天雪地的长津湖，杀得天昏地暗，血流成冰。
这场极寒地带的惨烈战役，让不可一世的美军第一次认怂了。
透过一些战地记者的老照片，美陆战第一师的战斗情形被还原。
【九兵团部队在长津湖战役发起前宣誓，他们的着装单薄】
（一）不可思议：志愿军竟敢包美王牌陆战第一师的饺子
美军在仁川登陆后，朝军的后路被断，朝鲜战局急转直下。
为了把朝军解救出来，志愿军在长津湖与美陆战第一师杠上了。
让历史的时钟拨回到1950年的11月26日。
这一天，美陆战第一师在长津湖遭遇了零下30多度的极寒天气。冰天雪地中，美军士兵穿着厚厚的棉衣，等待着上峰下达班师凯旋的命令。
朝军在美军仁川登陆后的一再溃败，让不少美军士兵认为，他们很快就要回国，不用在这极寒天气活受罪了。
士兵们的情绪很乐观，但他们的师长奥利弗·史密斯的内心却非常烦躁。这种烦躁不是因为天寒地冻，难以忍受，而是美军节节胜利后的某种难以名状的不安与担忧。
不管怎么说，奥利弗·史密斯也是一位久经沙场、经验丰富的老将。他认为，美军的节节胜利来得太容易，这背后是不是志愿军布的局，很难说。
美军司令麦克阿瑟的乐观情绪及其许诺，更是加剧了他的这种不安与忧虑。
仁川登陆后，朝军的一触即溃、一败再败，也让乐观的麦克阿瑟提前放出的一句大话，称亲爱的士兵们，我保证让你们回家和家人共度晚餐2015年11月26日！
然而，麦克阿瑟还没嘚瑟几天，美陆战第一师就大难临头了。
冰雪覆盖的长津湖
奥利弗·史密斯很快就收到了一个极坏的消息。消息称，有两个中国军级建制以上的部队，正在长津湖地区准备合围他的这个美陆战第一师2015年11月26日！
志愿军包他的饺子2015年11月26日！这在奥利弗·史密斯看来，太匪夷所思了。先打弱敌，这几乎是一个最基本的军事常识，用兵要诀。
要知道，他的这个第一师，号称美军王牌中的王牌，战力强悍、战功赫赫。在二战中的太平洋战场上，这个师先后打过瓜岛、冲绳岛等恶仗，整个师2.5万人都在这种地狱般血战中磨练过，都是历经枪林弹雨、九死一生的精英。
匪夷所思之后，奥利弗·史密斯觉得中国军队要包他的饺子，至少需要10万人。
在极寒地带，连保障充足的美军都受不了，更何况远离后方、缺衣少粮的志愿军呢！
凭着他对志愿军后勤保障能力的了解，单单这10万人的粮弹补给，就是中国军队不可能解决好的问题。
奥利弗·史密斯实在想不明白中国军队的意图到底是什么。
这是不是中国人迷惑他的假情报2015年11月26日？
奥利弗·史密斯反反复复问自己2015年11月26日？是不是自己杞人忧天了？
正当奥利弗·史密斯纠结这个情报是不是假情报的时候，不可思议的局面出现了，大批中国军队把他的陆战第一师包围了。
被志愿军包围了，奥利弗·史密斯并没有惊慌失措，他的内心依然认为装备落后的中国军队不是他的对手。
他的这种轻敌，酿就了美陆战第一师的噩梦。
奥利弗·史密斯不知道的是，包围他的远不止10万人，而是华东野战军九兵团的15万人。
九兵团作为华野最精锐的部队，一上来便把整个兵团的所有家底子拿了出来，用6:1的绝对优势兵力，来啃美陆战第一师这个硬核桃。
（二）美王牌师长最害怕中国军队这样的进攻
1950年11月27日，志在必得的九兵团在夜色的掩护下，发起了长津湖战役。
那一夜，九兵团冲锋的号角，响彻静谧空旷的山谷，在密密麻麻的枪炮声中，奥利弗·史密斯看着中国士兵在白茫茫的雪地上漫山遍野冲锋而来。
让美军震惊的是，他们的对手穿着薄薄的衣裤，在零下30度的极寒地带，向他们冲来。
这还是和我们一样的人类吗？美军士兵满脑子疑问。
他们不知道的是，九兵团的战士为了等待最佳伏击的时间点，已在伏击地的冰雪里趴了很久，很多人的生命被这片冰冷极寒的雪地夺走。
美军士兵想破脑洞也想不明白，他们穿着大衣，睡在鹅绒睡袋里尚且被冻得瑟瑟发抖，中国军人竟然在雪地里趴了好几个小时，让他们浑然不觉。
经过九兵团一夜的穿插包围、战术分割，奥利弗·史密斯惊愕地发现，他的陆战第一师与另外一支友邻部队——美陆战第7师被打得七零八落，断了联系。
到了第二天，一夜惊魂的美陆战第一师反应过来。他们凭借着自己的火力优势开始反击。
他们依托山谷阵地，把轻重、长短武器的火力有效组成多重防御火力线。这种多重火力线编织起来的火力覆盖，其火力强度、火力密度，都是九兵团战士所从未遇见过的。
残酷的是，九兵团战士白天的冲锋一旦进入了这个火网，几乎都是九死一生。
可以说，白天的长津湖是属于美军的，黑夜的长津湖是属于志愿军的。
解放战争中，我们对付蒋军屡试不爽的分割包围，聚而歼之的攻击方式，在美军强大的火力网下失去了作用。
长津湖战役中的志愿军
九兵团对美陆战第一师发起的多次强行冲锋，也付出了惨重的伤亡。
极寒天气、火力不足，成了九兵团猎杀美陆战第一师的最大掣肘。
而此时的美军，却与九兵团打起了消耗战、持久战。他们夜里龟缩不出，用极寒天气消耗志愿军战士的体能和生命。白天，则凭着绝对的制空权和火力优势，对九兵团各部队的攻击阵地进行地毯式的密集轰炸。
面对美军的这种轰炸，九兵团的进攻态势并没有减缓，而是步步紧逼，把包围圈不断压缩。虽然每一步都要付出巨大的代价，但也还是不要命地反复冲锋。
这一点，让奥利弗·史密斯很是想不通，也从心里最害怕中国军队这样进攻下去。
他百思不得其解，难道中国军队的士兵真的不怕死吗？
很快，这个久经沙场的老将终于看清了九兵团不要命反复冲锋的意图了。
奥利弗·史密斯意识到，随着包围圈的不断缩小，美陆战第一师的火力优势很可能被废掉。当九兵团的攻击线渗透到美军前沿极近的地方，或在他们火力防御线的死角、盲区，他的火力优势就会失去作用，接下来的下场，就是他的这个美军王牌师被中国军队一口吃掉。
（三）抗命突围！激战503、1081号高地，感天动地冰雕连
与其这样画地为牢地固守待援，被耗死在这里，还不如以攻代守，突围而出，以免落个全军覆灭的下场。奥利弗·史密斯一边想着，一边也在拒绝执行上级让他固守待援的命令。
真正的考验开始了。
困兽犹斗、急于逃命的奥利弗·史密斯，命令美陆战第一师集中火力向南突围。九兵团对他们的包围战，一下子变成了压力山大的阻击战。
撤退中的美军
白天，美军在飞机、大炮的掩护下，逐个山头、逐个阵地地争夺。在美军强大的火力覆盖下，九兵团的阻击部队不得不转入坑道坚守。等夜幕降临，志愿军再反击，夺回白天失去的阵地。
在摸清奥利弗·史密斯的意图后，九兵团迅速调整兵力部署，在他向南突围的必经之路上，利用山险地形，层层设防，节节抗击。
山地作战，有利的地形，可以对冲掉美军不少的火力优势。在这场阻击战中，美军虽然有着强大的火力，但却打不到九兵团阻击部队的“七寸”上，往往打出去很多炮弹，但造成的有效杀伤却没有多少。
守也守不住，突又突不出。这种焦灼和僵局，很快让美军的士气一落千丈。
与仁川登陆的一马当先、风光无限相比，他们在长津湖守得狼狈不堪、危机四伏。
要知道，这些美军士兵大都是二战中的老兵油子，什么样的阵仗没见过，但就是没见过中国军队这么玩命。他们每天只能撤退1000多米，就像蜗牛爬行。有时候，在中国军队的反突击、反冲锋下，也还不得不再退回到原来的地方。被中国军队前堵后追，左右夹击，那种狼狈相，是他们从未遇到过的。被压缩在狭小的山谷，兵力展不开，大炮用不上，不好守也不好突，这种窘境让他们极度的绝望。
撤退中的美军
一个美军上士回忆，在503号高地突围战最激烈、最困难的那一天，他所在的那个团与中国军队进行了30多次大大小小的战斗。在那天的恶战中，他们的大炮把中国军队的阻击阵地炸得底朝天，当他们冲上阵地的时候，一个个中国军人又从地下坑道或地表的土堆里钻了出来，与他们贴身近战，子弹打没了，就拼刺刀。倒下去的中国伤兵也没有停止自己的抵抗，他们佯装被冻得奄奄一息，麻痹我们，暗中把手雷弹的引信拉出来，瞅准我们从他们身边经过，就拉响手雷弹，一炸就是一片血肉模糊。这一天的恶战，九兵团的阵地被反反复复争夺了好多次，美军也只撤退了500多米。
随后，九兵团各部对美陆战第一师的阻击开始呈现弱势。
一个重要原因，是九兵团各部兵员、弹药、粮食等战斗损耗的补给出现了问题。
在长津湖地区，美军的空中轰炸对九兵团的后勤补给线进行了重点照顾。天寒地冻，山路崎岖，再加上美军的火力阻断，也让志愿军后方给九兵团送上去的物资补给一次又一次地被损毁到半道上。
美军不知道的是，他们的对手大部分都是在顶着寒冷、饿着肚子跟他们作战。饿极了，他们只能从地上抓一把雪充饥。在他们体内的暖气被消耗殆尽时，许多志愿军战士冻成了冰雕。
九兵团后勤补给困难，给了美陆战第一师向南突围一线生机。
到了当年的12月初，美陆战第一师终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拿下了1081号高地。这个高地是美陆战第一师向南撤退的必经之地，也是九兵团的阻击部队重兵把守的地方。
当时，这个高地被配置三个连的兵力，呈“品”字形布防。前出一个连依托地形和工事，节节抵抗，依次退守，诱敌进入预设火网地带，然后，侧翼的两个连突然杀出，三面夹击。三个连通过交通壕或地下坑道，互为犄角，相互支援。这种战术本是极其高明的，但因为我们的战士在极寒天气下连续几天饿着肚子作战，体能被损耗殆尽，最终没能把它的威力发挥出来。
美军抓住志愿军的这个弱点，不惜用火力遮断的办法，断路封山，以此切断1081号高地与外界的联系。前二天，他们派上一个营的兵力，与守御1081号高地的志愿军玩起了捉迷藏的游戏，他们在志愿军火力有效射程的临界线上发起假冲锋，消耗志愿军的弹药。他们借助极寒天气，利用车轮战的办法，把志愿军的体能消耗殆尽，使其饿得、冻得拿不动枪，站不起来。
长津湖战役，志愿军在啃食土豆
第三天早晨，天刚麻麻亮，美军在火力准备之后，又一窝蜂地冲了上来。这一次，美军几乎没有再遇到什么抵抗，如愿以偿地拿下了1081号高地。
在他们冲上高地的时候，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一幕出现了，成了他们永久的记忆。他们看到了“冰雕连”！
衣着单薄、饥饿无力的志愿军战士被冻成一个个冰雕，守卫在高地上。
这一场景惊住了冲上高地的美军士兵，他们由衷地敬佩这些不可思议的“冰雕战士”，他们是不可战胜的。
直到这时，美陆战第一师的士兵才知道，他们是在和怎样的对手进行战斗。他们思忖，要是换上他们在这里防守，他们早就不战自溃、缴械投降了。
（四）最后的命门：水门桥！美军顺利通过后纳闷：怎么没听到拦阻的枪炮声？
1081号高地的失守，给美陆战第一师的南逃打开了一扇门。当他们兴冲冲、急匆匆赶到南逃最后一扇门——水门桥的时候，他们呆住了。
九兵团对美陆战第一师的南逃路线拿捏得非常准，也对沿途各阻击部队的最坏情形做了充分的研判。他们没有犯当年刘文辉割舍不了泸定桥的教训，对水门桥果断采取了炸桥断路的处理办法，彻底关上美军南逃的最后一扇门。炸桥断路，体现了九兵团的先见之明。
作为唯一的生路，美军也是不惜血本地抢修水门桥。于是，围绕水门桥的修与炸，九兵团又与美陆战第一师展开了殊死的搏斗。
抢修一座桥，这对美军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事。他们配有强大的工兵部队专门为大军逢山开路，过河架桥。
很快，美陆战第一师把水门桥修好了，并准备渡河。对于美军的这一手，九兵团早就防着呢！他们在水门桥附近配置好几支部队负责炸桥断路。守住了这座桥，美陆战第一师也就基本上死定了。
志愿军27军围攻柳潭里美军陆战一师（志愿军随军记者拍摄）
奥利弗·史密斯回忆道，美军刚修好桥，中国军队就不顾生死往前冲。他们在美军的炮火下一排排地倒下，又一排排地冲上，硬生生地在美军眼皮底下把它给炸毁了。
要知道，这种极其狭小的战斗地带，极不利于志愿军的炸桥行动。美陆战第一师的火力优势也在这种地带被发挥到了极致。
桥被炸毁后，美军陆战第一师第一工兵营D连马上又利用美空军8架C-119运输机运来的钢材与木板，重新架设好一座新桥。
在中国军队从地面可能前出炸桥的位置与路线，美军都做了严密的火控。只要中国的炸桥部队一出现，他们就立刻火力覆盖上去。从地面突破，成了一道鬼门关。志愿军的好几次地面突破，都伤亡了不少人。
当然，桥一时炸不成，也并不意味美军就能顺利过桥渡河。九兵团的守桥部队也还有更纵深配置的火控点监视、阻止美军过桥。但这样的火控，毕竟没有炸桥更稳妥，也阻挡不住美军的钢铁洪流。
所以，不惜一切代价炸桥断路，才是九兵团全歼美陆战第一师的关键所在。
12月6日，九兵团的炸桥部队在夜色的掩护下，通过多支小分队的穿插迂回，再一次奔袭到水门桥下，用叠放在一起的炸药包把桥炸毁。这一次，愤怒的志愿军战士索性把桥梁和基座连根炸毁。
本以为，这够美军忙乎半年的，没承想，美军的工兵部队修桥能力太强了。仅两天时间，美军再一次架设了一座足以载重50吨的钢铁桥梁。
按理说，负责守桥的志愿军部队应该再来一次毁桥行动。可这一次，来不了了。
12月8日的那一夜，气温骤然从零下30度降到零下40度。耐寒已到极限的志愿军战士在饥寒交迫之下被再次集体性地冻成冰雕。
在美军通过水门桥南逃时，他们没有听到志愿军拦阻的枪炮声。当志愿军60师师长看到美军没有阻挡地过了桥，愤怒地派人跑到守桥阵地问责，看到全连100多位战士身着薄棉衣、脚穿胶鞋，一个个被冻成了冰雕。他们或蹲或趴在雪窝里，保持战斗的姿势，两眼瞪着前方、紧紧把手中的枪口瞄向公路的方向，一动不动。
从长津湖逃命的奥利弗·史密斯非常纳闷，怎么也想不通12月9日的那天早晨，竟然没有遇到中国军队的任何抵抗，就过了水门桥。
当他从志愿军的报道中，获知中国军队的守桥部队被极寒天气冻成了冰雕，不无感慨：原来是老天爷帮了他的大忙，救了他一命。
志愿军上海籍战士宋阿毛在长津湖的绝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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