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快报讯（记者 谷伟）电视剧《三十而已》的走红，将颇为小众的烟花行业推到了大众面前。但烟花行业和“烟花设计师”真像剧中那么光鲜吗烟花公司？事实上，业内人士告诉现代快报记者，随着近年各地陆续出炉烟花限放禁放政策，烟花行业的发展也举步维艰，不少从业者都在考虑转型。而此前唯一的烟花上市公司，从浏阳花炮更名熊猫烟花，后又更名熊猫金控，如今已被实施退市风险警示，成为*ST熊猫。
△2019年国庆玄武湖烟花秀 现代快报+/ZAKER南京记者 马晶晶 摄
从业者说烟花公司：行业持续萎缩，做一天是一天
2019年10月1日晚间，为庆祝新中国成立70周年，一场长达20分钟的焰火表演在南京玄武湖公园举行。负责这场表演的是江苏省建湖爆竹烟花实业有限公司（下称建湖烟花）。与湖南浏阳一样，盐城建湖也曾经是著名的“花炮之乡”。但2010年，当地政府决定“壮士断腕”，十余家烟花爆竹生产企业全部被关停。建湖烟花董事长陶东军告诉现代快报记者，公司现在的生产业务早已迁往湖南浏阳，目前在江苏省内的主要是销售业务。
从上世纪90年代下海，陶东军从事烟花行业已经二十多年了。现在公司年产值大概在五千多万元，在行业中处于中等水平。
除了生产烟花爆竹，燃放也是重要业务，主要为一些庆典、游乐场所等服务。不过他坦言，随着政策越收越紧，现在国内的大型燃放业务也接不了多少，一年大概也就几场，每场的收入根据燃放时间、难度等各有不同，有二三十万的，也有五十多万上百万的。陶东军表示，由于竞争非常激烈，烟花燃放业务利润很微薄。像去年玄武湖的焰火表演，公司通过激烈的竞标才拿下这单业务，主办方还派人去调查了公司的规模、资质等。
对于电视剧中光鲜的“烟花设计师”，陶东军表示，通常烟花生产要经过设计、制造小样，再由厂里技术部门研发生产。公司200多人，设计大概有七八个。他表示，国内大学其实并没有直接相关的专业，涉及到的通常是化工学院一些相关专业延伸出来的方向。不过，即便这些专业毕业的学生，一般也不会愿意来从事烟花设计，厂里做设计的，一般都是生产一线师傅带徒弟带出来的。至于收入，通常是底薪+提成，视作品而定，好的一年二三十万，差的两三万的都有。
陶东军坦言，出于环保、安全等考虑，全国各地几乎都出台了禁放限放政策，行业近年一直处于萎缩状态。之前出口也是个重要的渠道，就他的公司而言，出口业务大概占到40%左右，但随着今年疫情影响，出口订单也几乎消失。“烟花行业毕竟是锦上添花，不是生活必需品。”他表示，已经开始转型做太阳能灯具业务，烟花业务现在做一天是一天。
△*ST熊猫历年烟花收入（万元） 记者制图（数据来源：东方财富choice）
2008年成分水岭，唯一上市公司濒临退市
按照陶东军的说法，2008年是烟花爆竹行业的发展巅峰。那一年，北京奥运开幕式上的“大脚印”烟花惊艳世界。而北京奥运的烟花供应商正是行业内的两大龙头公司熊猫烟花和东信烟花。
这两家都是“花炮之乡”湖南浏阳的公司。根据此前报道，2016年全国烟花爆竹生产总值620余亿元，出口50亿元，其中湖南烟花爆竹生产总值345亿元，出口32亿元，占全国“半壁江山”。而浏阳又是湖南烟花的主要产地。
熊猫烟花前身为浏阳花炮，曾经是A股市场的“烟花第一股”，至今也是唯一涉足烟花业务的上市公司。公司成立于1999年，2001年在上交所上市，主要发起人为浏阳市对外经济贸易鞭炮烟花公司，是湖南最大的专业花炮出口企业之一。当时浏阳花炮招股书显示，我国2000年生产花炮2100万箱，占全球产量的90%，出口1300万箱，是花炮的最大生产国和出口国。2000年浏阳生产、销售的花炮占全国总量的65%。公司2000年花炮销售额为2亿元，其中出口1.96亿元，占比98%。
由于2005、2006连续两年亏损，浏阳花炮披星戴帽，成为“*ST花炮”。而赵伟平控制的广州攀达国际则在2006年初入主公司，公司也在2008年8月更名熊猫烟花。凭借在北京奥运大放异彩，熊猫烟花名噪一时，赵伟平也被外界称为“烟花大王”。2010年前后，公司先是收购江西李渡烟花未果，接着又收购了另一家同行业龙头浏阳东信烟花51%的股权，但仅仅过了一年便原价回售。
这一买一卖的过程中，可以看到烟花行业的盈利能力极速下滑。当时公告显示，2010年，东信烟花实现营收9972.03万元，净利润796.88万元。但2011年上半年，仅实现营收2319.87万元，亏损535.64万元。熊猫烟花2011年净利润仅为864万元，同比下降47%，扣非后则亏损了七百多万元。
此后，在赵伟平主导下，熊猫烟花开始大举转型。2013年曾打算收购东阳华海时代影业公司60%股权，跨界进入影视行业，但9个月后宣告终止。
2014年，在当时互联网金融热潮下，熊猫烟花宣布设立子公司银湖网，进军P2P业务。2015年4月，公司更名熊猫金控，开始陆续剥离烟花业务。当年，公司烟花业务和互联网金融业务分别实现收入1.34亿元和1.55亿元。其中烟花业务收入同比下降18.3%，占比从2014年的88%下降至45%烟花公司；互联网金融收入则大增680%，收入占比从11%提升至52%。
但好日子没过几年，随着P2P爆雷潮和大范围的行业整顿到来，熊猫金控旗下银湖网和熊猫金库也在2018年陆续出现兑付危机，公司此后转而剥离互联网金融业务。去年10月，公司公告称，子公司银湖网已被北京市公安局东城分局经侦支队立案，赵伟平则在去年3月被证监会立案调查。由于2018、2019连续两年亏损，今年6月11日，公司正式被实施退市风险警示，成为*ST熊猫。
烟花制造企业现有不到6000家，行业推进安全环保转型
兜兜转转一大圈之后，曾经的“烟花第一股”发现，如今其最可靠的业务居然还是烟花。2019年年报显示，公司实现营业收入1.36亿元，同比下降52.03%，净亏损9292.92万元。其中烟花产品和金融理财产品分别实现收入1.16亿元和1958万元。
公司在年报中表示，随着国内安全生产形势日趋严峻、环保意识日益增强，雾霾天气的肆虐、安全隐患突发等等因素的影响，烟花行业面临较为复杂的形势，影响公司未来的持续发展。公司目前的烟花业务主要以出口为主，美国仍是公司最主要的市场，大体稳定。随着内销的疲软，整体市场供过于求，预计出口市场竞争仍会一年比一年激烈，传统贸易环节的利润会越来越薄。
*ST熊猫的状况可以说是国内烟花行业的一个缩影。天眼查专业版数据显示，我国目前共有烟花爆竹相关企业超过51.5万家，其中批发和零售业占比超过96%，制造业的企业数量不到6000家，大部分分布在湖南浏阳、醴陵，江西上栗、万载等传统的“花炮之乡”。
在安全隐患以及环保升级的双重压力下，烟花爆竹企业也在不断探索烟花燃放安全系数的提升和环保烟花的制造。*ST熊猫在年报中表示，面对严峻的行业形势，将创新业务模式，加大新型产品的研发力度，保持烟花业务可持续发展。湖南浏阳此前提出，大力实施“集约化经营、标准化生产、机械化制作、信息化管理和安全型、环保型”的“四化两型”发展战略，推进行业规范与科技创新，有效实现安全环保和稳健发展。
近年很多企业也加大了出口力度。实际上，海关总署数据显示，从2013年以来，我国烟花爆竹出口量一直稳定在30万吨以上，出口金额在7-8亿美元区间浮动。2018年烟花爆竹出口规模达到顶峰，出口量近38万吨，出口金额8.66亿美元。不过今年以来，受疫情影响，上半年烟花爆竹出口量仅13.1万吨，同比下降26.1%，出口金额3.2亿美元，同比减少2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