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5月,成熟的麦子金灿灿、沉甸甸地,在晋南平原上随风飘荡。一天上午,山西翼城县文物旅游局的解云霞局长正在办公室里查看着文件,最近盗墓案件频发,不少古墓和珍贵文物遭到破坏,解局长看着眼前送来的一件件紧急公函,心中焦虑不已。

“解局,您有电话!”突然办公室负执勤的职工小秦走了进来,示意他去接电话。解局长立刻放下文件,快步走过去接电话。在对待接电话一事上,解局长很认真,即使再忙也会第一时间亲自去接。

“情况不好!马上去大河口!”解局接到电话后后,听到了从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接着一阵焦急的、有点结巴的声音。解局长听完后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他立刻挂断电话一边朝司机小刘喊,一边拿起外套就往外走去。

司机小刘跑到后院将车开出,二人急匆匆跳进车里,一溜烟就消失在了街上。整个大街空荡荡地,好像刚才那一幕从未发生过一样。

汽车开了大约30来分钟,二人便来到了目的地大河口村。此时早已经有个村民迎上来跟解局长打招呼,这位村民带着解局长朝一片麦地走去。约摸10来分钟,他们便来到了一块方方正正的麦地里。

在这块麦地里,一片片被踩倒下的麦子倒在地里,地上有方形或圆形的土洞6个,地表散落着大大小小的土堆,土堆中有烟头、烟盒、啤酒瓶、塑料袋,还有碎陶片,人骨的残节等。解局长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点上,深深吸了一口气后对村民说道:“上午的匿名电话是你打来的?搞得那么神秘!”

对于解局长来说,这种盗墓案件在当地经常发生,从现场的情况来看,盗墓贼早已经得手,而且盗墓贼人数众多,地上残留的烟头、火腿肠等物足以说明盗墓贼在此盘桓了多日。这片麦地里的古墓,恐怕已经被盗掘一空了。

解局长是当地有名的文物通,还是一位热衷古墓保护的人士,而且他还有一个特异功能就是擅长抓盗墓贼。于是当地只要有什么地方被盗,村民们第一个反应就是找他前来破案,解局长成为了村民心中的“神探”。

但今天情况不同了,现场情况在明显不过,盗墓贼至少在此地盘桓了10多天。在这10多天里,即使地下埋着再多的宝物,也早就被盗掘一空了。这样的事情在历史文化深厚,古墓众多的翼城县来说并不是什么稀罕事。

解局长围绕麦地走了一圈后,发现并未有什么异常,于是准备打道回府上报县里派人来进行善后处置。就在他准备乘车返回县里时,村民告诉了他一个重要消息:“最近几日半夜里常听到麦地里有爆炸之声,如今却没发现有被炸毁的石头,这真是件奇事!”

解局长听到此话,立刻发现了什么重大消息一般反转身来,再次跑进麦地里,只见他捡起一根棍子往盗洞里探去,又趴在地上用耳朵听了听盗洞里的回声。随后他马上从地上弹起,兴奋地对村民说道:“真是偶然出奇迹!这地下有大宝贝!”

第二天,县里便派出考古专家前来进行勘探,经过勘察后证实麦地深处的确还有大墓葬,而且还不止一处。由于当时马上就要麦收,若进行考古将糟蹋百姓大半年的心血,于是县里要求考古队和解局长等人按兵不动,在麦地附近搭上帐篷日夜看守,待麦收结束后再进行发掘。

麦收结束后,考古队开始对麦地进行了大规模发掘,采用解局长的意见就从盗洞里往下挖去,一直挖到5米深时发现有一大块巨石被炸药炸裂,但还没有炸开。盗墓贼在夜里放炮,就是炸这块巨石的。再取出巨石继续往下深挖到10米时,终于发现了一座长5米、宽4米的大墓,这座大墓被命名为1号墓。

这座大墓呈覆斗状,越往下挖,下面就越大。在清理这座古墓时,接二连三发现了大量壁龛,壁龛中塞满了油漆器、玉器、象牙器、螺钿等宝物。最后,在发掘墓室的过程中,在椁内发现了大量青铜器,这些青铜器数量众多,器型精美,有鼎、簋、甗、鬲、钟、尊、罍、爵、觯等,青铜器共有24件之多,可见墓主人地位尊崇。

在清理棺椁之间的缝隙时,发现了大量带柄的青铜兵器,在棺盖板被揭开时,出现了大量精美玉器,有玉龙、玉鱼、玉蚕等等,此外还有10多串玛瑙珠串,墓主遗骸已经成为粉末状,依稀可辨墓主头部朝西,墓主人为中年男子。

清理完一号墓之后,在1号墓的西北边又发现了一座大墓,被命名为2号墓。2号墓两棺一椁,随葬的大多是玉器串饰,在墓中也出土了青铜鼎、甗、盘、盉等青铜器,经过专家对出土玉器的研究发现,2号墓墓主是女子,其地位可能是某位高级贵族的妻子。

随后,在2号墓周围又发现了大规模墓群,当地于是开始进行大规模发掘,在古墓上建起了房子和一些考古设备进行专门发掘。为了保护发掘现场,当地还派出了一支部队前来保护。

2009年,古墓数量被全部确定,共有615座、车马坑有22座,共发掘出土珍贵文物5000多件。这一重大发现被评为2010年度全国十大考古新发现,解局长等人因为发现古墓有功获得国家田野考古奖2009—2010年度一等奖。

截止到2017年底,翼城县大河口古墓群共发掘出土了2200座古墓,出土珍贵文物25000件,堪称西北的曾侯乙墓。

那么,这些古墓的主人是谁?为何有如此规模的古墓群呢?早在发掘1号墓时,专家从墓主的棺椁里就发现了一件特殊的青铜器,这件青铜器最终揭开了一个神秘千年古国的秘密,墓主人的身份也随之浮出水面。

在发掘1号墓时,一件青铜簋最为特殊,在这件青铜簋上刻着铭文“霸中作旅彝”几个字,在接下来发现的古墓葬中也发现了刻着“霸”字的青铜器。“霸”到底是国家名称还是族属名称?专家陷入了思考,但一直不得其解。

在发掘到1017号大墓时,又出土了一件青铜器,上面刻着“霸伯作太庙宝尊彝”的铭文,又有一青铜鼎铭文记载:“唯十又一月,井叔来拜。乃蔑霸伯历,使伐,用帱百、丹二斗、虎皮一。霸白拜稽首,对扬井叔休。用作宝簋,其万年子子孙孙其永宝用”。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井叔是周朝的重臣,井叔来见霸伯,就是代表周王来勉励霸伯,霸伯于是感恩戴德,做了这件青铜器来纪念。”

由此可见,这些古墓群是西周时期霸国的古墓群,所葬之人乃是霸国之主——霸伯及其后人。在历史上,霸国并未被记载。从铭文来看,霸国是西周时期的一个诸侯国,虽然面积不大,但霸伯地位尊崇,霸国还曾与晋、北燕等国有过联姻与交往。

至于为何霸国消失在历史之中,又为何从未被后世提及?直到现在这还是一片空白,专家还无法解答。

参考文献:《霸国千年古墓发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