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 | 鲁智高

2020年可谓是嘉御基金的收获大年。

不单只是表面上的成绩——收获了7个IPO嘉御基金,更在于其中有4个被投企业市值过千亿元,有5个是所在行业的上市第一股。

作为一家成立于2011年的投资机构,嘉御基金管理的美元及人民币资产总额接近200亿元。近年来,他们投资了思摩尔国际、泡泡玛特、安克创新、锅圈食汇等企业。

在投资方向上,嘉御基金特别看好新消费、新技术和新生命科学。嘉御基金创始合伙人兼董事长卫哲认为,未来10年,这三大方向至少每个都会诞生100家千亿市值的公司。

对于嘉御基金而言,坚持的是看好、看懂和帮得上忙的投资逻辑。新消费属于此类,而新技术则是勉强能看懂,但帮不上啥忙,至于新生命科学,却是看不懂也不会去碰的赛道。卫哲透露,他们管理的资产,有70%会布局在新消费赛道,另外30%则会投入到新技术领域。

在擅长的新消费赛道上,卫哲告诉界面新闻,他们最看好由新人群推动产生的新品类中的新消费,“我们永远是聚焦25岁的女性消费者。对于我们来说,25岁的女性是影响力最强的一个年龄段和性别,你把这个影响力最强的群体理解透了,同时做透了就可以了。”

嘉御基金

以下为专访内容(有删改)嘉御基金:在新消费里最看重复购率

界面新闻嘉御基金:在新消费、新技术和新生命科学这三个领域,分别最看好哪类创业方向嘉御基金

卫哲:我们的投资逻辑是看好、看懂、帮得上忙。我们很看好生命科学,但是看不懂,所以就更帮不上忙,那么我们就不碰。对于新技术,我们目前只聚焦在信息产业技术领域,但是也没有涉足新材料和新能源,因为这些也属于我们看好,勉强能看懂,但帮不上忙的赛道。

对于嘉御基金而言,我们最看好由新人群推动产生的新品类中的新消费,比如潮流玩具,泡泡玛特5年前的业务,和现在相比不一样。电子烟这块,以前的如烟和新一代电子烟完全是两回事。这些都是由95后这个新人群推动产生的新品类。其次,我们认为对于中国的红海市场,出海就是蓝海,凡是我们国内不投的消费行业,全是我们要投的跨境出海重点行业。围绕新消费,这是我们两个最重要的出发点。

对于新技术中的信息产业,我们不是很看好今天综合性的人工智能,反倒是看好垂直类的应用,特别是工业互联网。当一个国家没有工业,不可能诞生优秀的工业互联网公司,所以在工业互联网,中国一定可以去引领,而不是去追随。

界面新闻:嘉御基金在成立第二年就开始布局To B赛道,那时候产业互联网受到的关注较少,为什么会在那个时候进行布局?

卫哲:这和我有关,我最初在阿里巴巴就分管B2B,所以有基因。当然我们也看好To B赛道,因为随着经济领域从高速的增量经济走向存量经济,产业互联网一定更受到企业的欢迎。

其次,如果对比中美消费互联网的To C赛道公司,我们和美国都是处于千亿美元的体量,没有被拉开一个身位。但美国有千亿美元市值的To B类公司,而我们现在还没有,那么中国未来一定会有千亿美元市值的To B类公司,只是这样体量的公司需要的时间长,所以我们必须早布局。

界面新闻:对于消费互联网和产业互联网的的创业公司,可以分别从什么维度进行估值?

卫哲:我们做过一个统计,把中国和美国的消费类和科技类上市公司分别做了个对比。如果市值都到100亿美元,消费类公司平均是7年,科技类公司则要12年。但是我们还会统计总体资本回报率,也即把公司IPO当天的市值除以他们从A轮到Pre-IPO轮总共融的钱。消费类公司总体资本回报率是五倍,也即要打造一个100亿美元市值的公司,大概需要投入20亿美元,这样你在A轮可能赚个十几倍,到了Pre-IPO轮可能赚个两倍,甚至有可能出现倒挂。不过对于科技类企业,一个平均市值为100亿美元的公司,累计各轮的融资加在一块,四亿美金就够了,那么总体资本回报率就是25倍。

对于投资机构而言,不管是7年5倍,还是12年25倍,我们觉得都好,因为可以解决不同的问题。我们投新消费,那么对于整个基金的投资人的回报速度会快一点嘉御基金;我们投新技术,能获得的回报倍数就高。基于这样的判断,嘉御基金近200亿元的资产管理规模中,有70%布局回报相对较快的新消费,另外30%则布局需要有耐心的新技术。

今天投新消费,肯定不能简单照搬投新技术的方法。在新技术领域,美国已经有100家以上市值过百亿美元的To B类公司,但是这样的公司在中国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这中间很大的一部分是SaaS化收入。对于SaaS类公司,我们按照“三个五”去进行估值,50%的毛利、50%重复性收入、50%总营收的增长,可以对应未来一年五倍的市销率,这是在美国过去十年形成的一个估值基础。基于这个基础,我们再来评估中国的科技类公司,你会发现有的是明显高估,也会有明显有低估的。

在新消费里面,我们最看重的一个指标是复购率。品牌能不能沉淀,公司是否健康,简单来说,就是你这个品牌和渠道有没有回头客。我们会给复购率很高的估值基础,而不是简单的看营业额和利润,没有回头客就是割韭菜的项目,割投资者韭菜,割消费者韭菜。你先割了消费者的韭菜,最后一定成为割投资人的镰刀。

界面新闻:你曾提到新赛道中的新机会来自人、货、场共同推动,其中人的推动是首位,那该怎么挖掘并把握好人的真正需求?

卫哲:什么人都想服务,那么你就会什么都服务不好,我们永远是聚焦25岁的女性消费者。十年前,嘉御基金成立时,我们是打透85后女性,现在是打透95后女性。如何服务好不重要,如果你把人群拉得很宽,你谁都服务不好,所以先要聚焦一个非常窄的人群,才能真正服务好。

我们认为打透的这个人群要有品牌溢出的可能性。25岁的女性群体非常重要,她们离开了大学2-3年,开始自由支配自己的消费,学校还是父母给钱比较多,所以还不算自由。同时,18-19岁的女性希望自己变得成熟一点,会抬头看小姐姐们是怎么消费的,而30-40岁的女性,则希望自己永葆青春,能够更年轻一点,那么会“俯视”25岁的女性。所以打透了25岁的女性群体,你也就覆盖了18岁、30岁,甚至是40岁的女性。另外,25岁的女性结婚后,她很快会影响自己的另一半,有了孩子后,也会开始对母婴的消费做决策,同时也开始懂得孝敬父母,那么她也能对父母的购物决策进行影响。

对于我们来说,25岁的女性是影响力最强的一个年龄段和性别,把这个影响力最强的群体理解透了,同时做透了就可以了。

界面新闻:与85后女性相比,现在的95后女性有什么显著的特点?

卫哲:如果她们之间没有区别,那就没有新的机会。第一,95后是独生子女2.0,是独生子女生的独生子女,85后是独生子女,但他们的父母不是。同时,95后是小康1.0,85后只是温饱。这些标签背后,意味着你要把95后的产品和服务做好,好用并不够,我们叫好玩大于好用。

第二,悦人不如悦己,我们叫悦己大于悦人。95后是更早离开父母单独居住的一个群体,这意味着他们需要独立对很多原本不属于自己购物决策范围内的商品做决定,比如洗衣粉、洗洁精等。当他们重新进行判断和决策时,就会带来新的机会。

正是这些群体身上的新特点,才带来了新的品类。新品类和新品牌是两回事,我们最看好的是新品类,也就是说这个品类以前没有人做,然后被95后推动产生了。其次才是新品牌,也即这个品类没有变,但是由于95后不同的决策,带来了新品牌的机会。

投资人首要任务是找方向

界面新闻:嘉御基金在2020年收获了7个IPO,其中有5个是行业第一股,可以通过什么方法投中真正有价值的企业?

卫哲:有价值体现在我们有四个被投企业市值过千亿元,有判断力体现在我们有五个被投企业是所在行业的上市第一股,这也往往意味着投资的时候他们也是行业第一股。市场产生共识以后,获得的是正常回报,当没有产生共识的时候,你出手才有可能获得超额回报。能投中行业第一股,不是去看单个项目,而是比较早的去把握新趋势,在市场还有分歧的时候果断出手。

最核心的还是看投资人的认知能力,也就是找方向。很多人说投资人其实是投资“人”,但我们觉得赛道还是大于人,你人再厉害,在一个错误赛道上跑,只能跑得越来越远,所以我们认为找方向是第一位。

界面新闻:嘉御基金的特点是将投后服务前置,这里面有哪些考量?

卫哲:把投后赋能前置到投前,是我们十年来的最大特色,这也让我们的钱跟其他投资机构不一样,否则不管是你的钱还是我的钱都只是钱。这样做的好处是,我们十年来80%的项目没有同类投资机构来竞争,是我们独家创造,甚至是专属的投资机会。

我们帮被投企业梳理战略、提升管理效率和重构组织,不同的企业需要的服务不一样。实际上,最好不要帮一家企业把这三件事都做了,不然就证明这家企业不够好。我们对每个被投企业,做的是锦上添花的工作,从99°到100°的那1°是我们关注的重点。

界面新闻:GP、LP和创业者之间的关系应该是怎样的?

卫哲:投资是一个传递信任的行业,LP把信任传递给我们,我们把信任传递给创业者。不过传递信任更大的前提是,为什么会互信?这里面有两件事非常重要,第一个是共同的价值观和愿景,比如我们的使命就不仅是为投资人创造回报,还要做出行业冠军以及成就伟大的企业,那我们就不会接受LP或者创始人只想赚钱。第二个是互信,我们坚信强势的一方要先信任相对弱势的一方,你说你信我、我信你,我说我们宁可先信创业者。

界面新闻:对于嘉御基金而言,现阶段最大的挑战是什么?

卫哲:最大的挑战来自团体,我们还需要不断培养资本以外的能力,资本本身不是能力,但是投前赋能需要有对应的能力。我希望这个能力逐渐从我一个身上,变成整个团队都能具备。嘉御基金成立之初,最后的赋能都是靠我来出主意和做工作,现在十个里面可能有2-3个还需要我来亲自赋能,所以还是能看到团队的成长,不过也需要进一步提高。

通常,我会把投资团队的人送到被投企业的CEO、CFO等岗位,让他们直接在公司里面工作几年再回来,如果不到一线,光靠内部培养还是不够。最后,还是看我们的投资能力能不能从一年投十多个项目变成投二十多个,因为我们的投资能力不是受限于我们的资金规模,而是受限于我们投前赋能的能力。